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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色的九月,蕭瑟落葉枯黃微涼。一道不算寬的河溝,恰足以分割平原兩端的黑影幢幢。風的尾巴寧靜的像頭闔眼的獅,似要掩飾瀰漫的肅殺之氣。兩道新興的霸氣沖天而起,是國仇?是家恨?或僅是「勢」的爭奪?西望,多如潮水的漢軍軍容嚴整,盔甲盡赤;霸王城坐落東方,旌旗遍野,墨色的裝束懾人魂魄。此刻,千軍萬馬聲息全無,動靜之機,隨著河岸的蘆葦茫茫,一同隱入軍師的錦囊中。收、放,關乎天下大勢,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。姑且稍等,等打下的第一道驚雷,擊發已上膛的危險。
濃霧還未散去,劉邦一聲令下,投石車正對著楚軍主堡迅速架好,礙於不佳的能見度和「彈無虛發」的美名,並不急於開火。同時,兩支重裝騎兵隊也已就定位,只等鷹號角嗚嗚響起,便可一償執戈殺敵的宿願。
身經百戰的項羽忖道:「白霧之中,敵方必會趁亂攻擊,我且按兵不動,觀察敵情再作定奪。」說到巡邏,移動快速的騎士乃不二人選,當下將據點守的滴水不漏。不過俗話說:「攻擊是最好的防禦」,他另外安插了一小隊砲兵,趁霧氣濛濛混進敵營,覷著裡應外合的時機下手。
雙方暗自布陣,令原本鬆散的軍隊,按腦海裡畫好的藍圖,一步步的走位、待命、走位、待命。這,只是前置作業,任何一兵一卒,在陣法發動時,都扮演舉足輕重的地位,也緊扣著輸贏的關鍵。有道是:「不飛則已,一飛沖天;不鳴則已,一鳴驚人。」凝聚的那股爆發力,越來越盛、越來越重,直接壓迫了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「轟隆」一聲,臥底的砲兵隊率先發難,將漢軍左翼防線打出一道缺口。重裝騎兵見狀,立刻迎上前去圍剿敵軍,同時以血肉之驅填補漏洞。豈料此乃項羽的聲東擊西之計,趁著劉邦心神微亂,一道黑風直搗右翼,那黑風不是別的,正是各諸侯聞風喪膽的「黑馬戰車」。其改良自民間馬車,車外覆以鐵皮,馬匹亦披上特製盔甲,橫衝直撞令誰也擋不住。
眼看己方節節敗退,氣勢正沮,張良閉門苦思對策。目光隨著一隻盤旋頭上的飛蛾飄忽,飄呀飄的,忽地卡在樑上的蜘蛛網中,翅膀使勁的撲也掙脫不得。看到這一幕,張良靈光乍現,「何不模仿蜘蛛網,製作拌馬索拖垮戰車呢?」當下,張良召集全部工匠趕工,一時半刻,便造出數條堅韌無比的長索。塵土飛揚中,只見敵軍車馬誤入繩阱接連翻倒,不到一盞茶時間,就殲滅了眼前的鐵甲兵團。
這捷報大大振奮了漢軍,吹響反攻的號角。投石車率先開路,速度不快卻一砲一彈的震碎楚軍的膽識,黑色的潮水沒命價的退卻。項羽漸露不豫之色,終至勃然大怒,拍桌而起:「只顧逃命,豈不嶞了我西楚霸王的威名!」。當下甩開一切攔阻,翻身上馬,搶過一把弓來,直衝陣前。兩軍士兵似乎被這突如其然的舉動嚇住,怔在原地停下一切動作,逃竄的忘了生命安全;追殺的止了咚咚的戰鼓,只忘情的覷,覷著一代梟雄散發的丰采。項羽可無心自豪,瞬間就是三發穿空矢連珠射去,箭頭分別插入一名士官的胸膛、座騎、和正迎風招展繡著巨大的「漢」字的旗幟。兩軍回過神來,情勢已然改變。一方士氣大振,搖旗吶喊回頭奮勇衝殺;一邊心生膽怯,腳步不自覺的向後退。此時,風向改變了。
劉邦深鎖的眉頭都快黏到一塊兒了,只因楚軍凌厲的攻勢再起,一發動便如滔滔江水,連綿不絕。先機盡失的狀況下,漢軍的調度屢屢受制他人,軍心渙散,據點也陸續失守。正憂煩間,一名將軍闖進中帳,腳步因為背上的箭創顯得凌亂,「主公……快逃命吧!楚軍…已經攻破…最後一道防線了!快…走……保…命…要…」話未說完,已倒地氣絕。劉邦心下驚懼,帶著兩排貼身侍衛,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,倒也殺出一條血路,匆忙逃向最近的山谷。稍稍喘息,只聽砲聲一響,路旁草叢殺出楚軍的長槍兵,矛頭已對準了劉邦的脖子。項羽緩緩步出,得意的將手一指:「勝者為王,敗者為寇,你也想不到會有今天吧!哈哈!」項羽豪邁的大笑震飛了樹上的杜鵑,也刺痛了劉邦,放眼沙場,己方只剩零星的軍隊猶作困獸之鬥,應是反撲無望。眼見此役全軍覆沒,他滿心悲痛,仰天長嘆:「罷!罷!罷!我跟你走吧,別為難我的士兵們。」三日激戰,換來滿地的屍臭及血洗的鮮紅野草,映著天邊殘存的餘暉,好一幅諷刺的美景。霧氣又悄悄拂上身來,擦去平原上殘存的最後一點殺氣。
我推桌起身,額頭附著的汗珠是剛剛那仗的唯一證明。「再來一盤棋如何?」我不甘心的問道。桌子對面的死黨啜了一口茶,漫不經心的把玩掌中的黑棋,爽快答道:「再一百場也奉陪。」於是,這無盡的楚漢之爭,將重開新局再次延燒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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